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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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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仟第二天就病倒了,思伽也沒有因為姐姐生病而受到長輩的責難。思伽直言不諱的,殘酷的事實,只是壓倒思仟的最後一根稻草,早在與韓家公子的親事無望,方姨娘因此被禁足,她多次向丁氏趙氏求情無果之時,心裏就積了郁火,平日身體底子好,才挺過一段時間,積壓久了,終於爆罷了。思仟病臥在床,思伽也沒有親自過去探望,兩姐妹剛剛吵了架,估計思仟是不會想在這個脆弱的時候看到自己,逐派了一向辦事說話穩重的春燕,向珊瑚打聽了一番思仟的病情,聊表關心。

沈葳還沒有動身出巡,何家就送了喜訊過來,不是寫了信通過驛站傳遞過來的,而是何家自己派了身體力健的管事,帶著一大車日常吃食,送信過來,來的很及時,晚來一天,就要和沈葳錯過了。

何家一行四人,其中一對夫妻原是沈家舊仆,給思伊在外頭管理嫁妝,自然受到沈家人額外的召見。

賈貴家的被領到丁氏屋裏,便給幾個主子磕了頭,笑著稟告道:“大姑娘診出了兩個多月的喜脈來,何家特意派了我們幾個過來給太太,奶奶們報喜。”

丁氏歡喜開來,算著孕期和路上的時間笑道:“這孩子便是五月裏落下的了,伊兒是個懂事的,在何家的日子過的不錯,姑爺也看重。”這話一出,把滿屋子媳婦婆子都說笑了,可不是這樣嘛,新婚三月,就能傳出好消息,可見大姑娘婚後舒心,和姑爺相處和諧。

“你出門的那會兒,伊兒胎像可安穩?”趙氏問,算到現在,孩子也才三個多月。

賈貴家的倒是不報喜不報憂的,直言回道:“原來都沒有什麽,直到小日子遲了許久,幹娘有幾分把握,請大夫來摸了脈,倒是把大姑娘害喜的反應給引出來了,七月裏,天氣又熱,孩子才上身,冰也不敢多用,一應寒涼之物都要忌口,大姑娘難免辛苦些。”賈貴家的男人當然叫賈貴,認了賈嬤嬤當幹娘,自幼被買賣的人,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的,就跟了賈姓。

丁氏回弧長,想的深遠道:“和貴州一比呀,想想浙江的夏天的確難挨,女人吶,得個孩子可是不容易的,不過孩子落地就是明年三月了,將來伊兒坐月子,時間湊的好。我記得你是生養過的,這個時候正應該在伊兒身邊服侍,怎麽給你派了這個差事。”

賈貴家的忙回道:“幹娘揣摩著大姑娘的心事,是擔心著娘家人呢。千裏來貴州上任,也不知太太,奶奶們的身體可好,在貴州住的習不習慣。所以,特意派了我們兩口子過來看一看,也能回去和大姑娘說個清楚,大姑娘心安了,也能好好養孩子。”

丁氏大感貼心,道:“伊兒的孝心,祖母記下了,回去告訴她,不要操心家裏,我們又不是來開荒種地的,身邊一群丫鬟婆子服侍呢,吃不著苦,貴州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人情,萬事舒心,務以為念。她已經是何家的媳婦了,一切以何家為重。”

賈貴家的恭敬著把丁氏的話記下來,趙氏讓她們留兩天,何家送了那麽多東西過來,伊兒又懷了身孕,沈家也要用心備份回禮。

賈貴家的被安置了出去,丁氏便對趙氏道:“女人家,懷嗣生子不容易,伊兒可是家裏下一輩的第一人,可要把日子過圓滿了,過幾天問問貴陽裏哪家的寺廟香火好,給伊兒供一盞平安燈。”丁氏是信奉佛教的,家裏女人有了身孕,就要去佛前許願的,都是慣例了,保佑孕期平安,生產順遂,最好一舉得男。思伊是她的嫡親孫女,這個規矩也要給她做了。

趙氏回道:“月來和別家女眷閑聊,都道弘福寺的香火不錯,寺裏的師傅們也是修行日久,便擇他家如何?”

丁氏點點頭道:“是要選個有口皆碑的寺廟,弘福寺我也聽說過,幾年前寺廟翻新過,廟裏佛像都塑了金身。給伊兒點個十八斤的平安燈就可以了,福重了也怕小輩受不住。這事也不急著這幾天辦,要選個好日子。”

於是,趙氏送走了丈夫,又打點好給何家的回禮,選了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,才帶著思伽思儀兩個兒子到弘福寺上香祈福,倒是問過思仟的,她以病體未愈為由給退了。弘福寺並不在郊區,就建在貴陽府中心地段,思伽思儀像小鳥出籠一樣,在城裏玩了半天。

第二天,思伽給祖母母親請了安,正想去龔氏那邊教阿土說話,阿土一歲半了,兩條小胖腿邁的利索,淘氣的很,一個錯眼,就逮不到他了。兩個多月,還是只會說爹爹,娘娘,姐姐等幾個疊詞,龔氏也是費神,想教他多蹦幾個新字出來。

正要出門,豐兒親自過來傳話,宣慰司同知家,也就是德貢家,特意派了人送來了賠禮,同時來的還有德貢家的小姐,請思伽招待。想起昨天和德貢家的糾紛,思伽不由笑出聲來,實在是太搞笑了。

沈家和德貢家之前是沒有往來的,也無有過節,事情還要從昨天上香說起。昨天趙氏一行人上香之後,也不在寺裏用齋飯,難得女眷出行,趙氏也要逛逛街市,看看市面上的脂粉,布料等日常用品,若有看的上眼的,日後也可派采買長期購買,逛了一會兒,就選了家酒樓開個包間吃飯。不想菜過五味,酒樓裏的馬廄出了意外,把沈家的馬車踢壞了。惹事的兩匹馬,便是宣慰司同知和沈惟俊的坐騎。搞笑就在這裏了,惟俊不滿十二歲,家人不放心他獨自馭馬,就特意給他挑了一匹剛剛成年的溫煦的母馬,市面上行駛的馬,大多是雄馬,不過很多都是騸過的,又受過嚴格的訓練,不會亂情的,偏偏宣慰司同知的馬,是剛剛從山野裏馴化出來的,他又是愛馬的人,舍不得騸了。馬的世界思伽是不知道,總之,宣威司同知的馬看上惟俊得母馬,情了,把馬廄的一半木欄都掙塌了,追著它求歡,兩匹馬你甩馬頭,我拱馬蹄,把馬車都踢翻了兩架,兩家人費了兩把子力氣才把兩匹馬給安撫好,沈家後面的行程也只能草草作罷。

男女之間生糾紛,多是男方賠禮,馬也一樣,就是德貢家向沈家賠禮道歉了,昨天,宣慰司同知已經當場致歉前,沒想到今天一早還送上賠禮,德貢家的小姐,便是彪悍的在南庵園裏打架的那位,昨天她也在酒樓裏吃飯來著。

既然要會客,思伽少不得要重換一套衣裳,梳洗打扮一番才去接待客人,阿幼朵,宣慰司同知的妹妹,德貢土司的小女兒,也算是沈家的貴客。

丫鬟打來簾子,思伽微曲側身邁入,看見阿幼朵坐在趙氏的下手,重頭到腳一套苗家女孩子的銀飾,可見對沈家的鄭重。昨天,阿幼朵打扮的很隨意,就沒有這套累贅。趙氏招思伽過來,在自己身邊做了,對阿幼朵道:“德貢家太客氣了,你再坐一坐,我去去便來。”聽說德貢給的賠禮比較多,一味子收了是失禮,所以要馬上準備出一份回禮,單子還要趙氏斟酌過目。

阿幼朵禮數是很好的,站起來看著趙氏離開了,才重新歸座,對思伽甜甜一笑,一點也不尷尬的道:“我們第三次見面了,南庵園裏,很多漢家女子都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,你沒有的。”

思伽倒是意外,那種場面,她能記住阿幼朵很容易,阿幼朵那種時候,還能分心別人的眼神,此女子果然不簡單。不過,既然她開了頭,思伽也好起話題,道:“那天你沒事吧,雖然六月裏天暖了,可是你一身怒火的紮到水裏,一熱一冷的受激,還是容易著涼的。”

阿幼朵得意的道:“我是沒有什麽,淳冬雲大了一場,痛快!”想是怕留下刻毒的印象,忙著解釋道:“是旺波家欺人太甚,嘉茸家已經收下了我哥哥的抄帶,還要去橫插一竿子,要是結不成這門親事,我哥哥多慘。”抄帶是男方送給女方的定情信物,男方被女方退親是很丟臉的。不過兩家糾纏幾十年了,這場婚事只是一次角力,是苗族二大家族的利益之爭,思伽身為傍觀者不好表別的意見,只能簡單的道:“嘉茸家重偌,還是堅持了婚事,恭喜你要有嫂子了。”德貢家嘉茸家之間的親事,在那場宴會之後,就成了貴州官場關註的焦點。

阿幼朵嘟嘟嘴,顯得很孩子氣,言語倒是犀利:“我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,以為我們德貢家看上了嘉茸家的領地和奴隸,才不管不顧的,連我這女孩子的臉都豁出去了。嘉茸老爺精著呢,我們德貢家答應了多少要求,把我阿爹的職位傳給我哥哥,我哥哥將來只能有嘉茸小姐一個妻子,最過分的是,我哥哥將來第一個男娃子要過繼給嘉茸老爺當孫子,旺波家能做到著份上嗎?”

思伽感同身受,道:“你哥哥犧牲的確蠻大的。”和漢族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不同,苗族是沒有妾的,一般都是一夫一妻制。貴族可享受一夫多妻制,真的是多妻呀,和漢族的多妾不一樣,所有女人都是娶的,不是納的,可以上太太的稱呼。沈家門裏,方氏能叫奶奶,太太嗎。應下這個條件,他哥至少不能明目張膽的睡別的女人了,小三是非法的。思伽好羨慕嘉茸小姐。

阿幼朵找到了知音,不過,大家關註的重點不同:“別人家要過繼也是過繼幼子,將來我們德貢家是長子出繼。”過繼,除了過繼宗族的子弟外,把夫族的過繼給妻族的也是受宗法認可的。

“那你們家犧牲那麽多了,還是早點成親把嘉茸小姐娶到手,也少了節外生枝。”思伽道,肉吃在嘴裏才放心吶。

阿幼朵一挺胸,笑道:“年前就把喜事給辦了,我哥已經請了半年的婚假,貴陽這邊開始收拾行李了,早點回平越府去操辦婚事。對了,我有個小禮物要送給你。”招了招手,阿幼朵邊上的一個侍女就把挎著的一個小籃子遞過來,阿幼朵接了,把籃子推給思伽道:“我的狗生了一窩小崽子,送你一只,人怎麽能不養狗呢。”貴州人,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狗的,狗,是玩賞的寵物,是狩獵的助手,是看家的護院,是飼養的畜生,是餐桌的肉食。</P></DIV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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